AU,架空。
分视角,前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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崇正十七年,节度举兵,号清君侧。
魏相拒叛军于关山城外,帝命自尽,葬于懿陵。
>[永琏]
京都的草又长了一年了。
天气阴沉沉的,今日怕是又要下雪了。
“快过年了吧,都要三十一年了。”
“可不是,今年也冷,快赶上十七年冬了。”
“十七年冬我还没进宫呢。”
两个内臣缩在亭子背风后避风,时不时抽冷气跺脚,私密之语却让我听得一清二楚。母后今日心情不佳,只带了我来后庭打转,莫名听了一嘴细碎着实可气。
“那一年死的人太多了。关山城外头那座留山,埋都没地埋了。”
“所以那魏相真是赐死的?不能吧,那日我听掖庭的...说,...太子殿下...历亲王....”
“胡说!不要命了!”
似被责骂了一句,私语一时安静了。
“不过...怀武公那圣旨听说都没过中书...”
怀武魏公,是那个杀了我亲父的贼臣。
我正欲发作,却见母后摇了摇头。
“回宫罢,永琏。”
我喏喏应是,母后怅怅。
风大又紧,我回头看了看亭子,捏紧了拳头。
>[历亲王]
崇正十五年,魏相令,改田制。
崇正十六年,魏相令,分天下节度。
实为,削蕃。
是时孝仪皇帝身怀皇嗣,军政朝议均由魏相把控,此令一出,举国哗然。节度蠢蠢欲动,欲联络嘉勇王傅恒起兵反叛,嘉勇王不应,于是各地节度暂稳。
崇正十七年,北地节度使周氏忽起兵,号清君侧。
“傅恒,你让开。”
严冬的风似乎在催命,从宫中一路逃奔而来,嘉勇王府就是你最后的指望。
“他是历亲王,是太子亲父,我不能让。”
“他是叛逆,此番他父亲联络节度,就是为了进京废帝,奉他为新皇!”
他怎么会知道的,你惊愕得看着傅恒的目光变得冷冽,忙否认。
“我父亲是要清君侧!只要魏贼一死,我周氏必然退兵!”
“你父亲密信已被我截获,言孝仪皇帝懦弱不配拥天下,要自立为帝!你还要否认!”
你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,突然就什么也不管了。
你周氏一族已经堵上一切,只要...只要拉拢了傅恒,你便能君临天下,那魏 贼历年来给你的所有羞辱都会一股脑送还给他自己!
“那又如何!嘉勇王!永琏是我唯一的儿子,如果杀了傅容音!他还是太子,这天下以后还是你傅家的!傅容音以女子统摄天下,名不正言不顺!”
“住口!”
魏贼提着剑的模样是令人胆寒,可那又如何呢,傅恒终年不入朝堂难道不是对他姐姐心怀不满吗?只要争取到大军入城,傅家如何还不是你周氏说了算!
可是为什么傅恒的脸色突然这样差...
“一个身上流着傅家血液的太子。”
魏贼在笑你。
“其实那次姐姐在街上看见你,我也在后头,只是被小摊贩绊住了。”
“后来听说你在老师门下治学,我也去了,可你已经离开书院游历去了。”
“于是我想入朝为官,想着你一身所学定然要辅佐皇姐的,可我方才金殿传胪,你就已经位列三公。”
傅恒的剑依旧牢牢架在你脖子上,你不敢动,你只能惊恐得发现傅恒的脸色越来越失落,神情越来越温柔,说出口的话让你浮想联翩。
“我这一生,一直都帮不上你。”
“不过,这次不会了。”
你觉得脖子好像一凉,什么东西咕噜咕噜得作响,你想张口再说两句,却是满嘴冷风。
青石板离你很近,你不疼,只看得到那双白底黑面的官靴踩过一片嫣红色。
“我说过很多次,没有皇姐就没有我,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。可你们,不信啊。”
你好恨。
>[明玉]
魏相在关山城拒叛军两月,即入年关。
历亲王虽然死了,太子却降生,国祚有后,如果不是京都不远就是大军交战,此时此刻大端应该是举国欢庆吧。
你跺了跺脚,快步端茶进殿,披星戴月骑马回来的魏相就在里头和孝仪皇帝说话。
“过了年就好了,你宽心些。”
“我只是担心你,璎珞。”
“自我遇到你,我就没有失败过。容音你信我,天下是你的,万世太平也是你的,我要留给永琏一个没有藩王割据,而百姓富足的大端。”
“四海祥和,与民无争就是我的愿望。自古刀兵不详,我也不想做什么皇帝。”
“可这天下需要你,没人比你温柔,也没人比你和顺。百姓历战火太久了,北方常有一村尽失男丁,生活无以为继,他们需要一个仁君。”
“这是你的天性,没有我,也总能做到。”
你看着象征帝王权利的椅子上相依偎的两个人,一个风尘仆仆,一个刚历生产面容虚浮,这个乱世里能有一点幸福已经很侥幸了。
“此战后,将士们不分所属,都埋在关山城在的留山吧。”
“听你的。”
“你看过懿陵吗?以后我死了就陪你葬在那里。”
“好,永不分离。”
“永不分离。”
你揉揉眼睛。
魏相撒娇要孝仪皇帝下厨做碗汤圆来,说是除夕回不来,先吃碗团团圆圆,于是你也被指派去小厨房。
御书房里孤零零坐着大端最寂寞的人,她朝你如同少年时那样咧嘴笑着喊你明玉,你却只想哭。
>[傅恒]
“即入年关,城外士气低迷,很快就会退兵了。”
这两月,你也沧桑了很多,军政大事最磨人,如今看来也成了堂堂一名大将了。
“还缺点。”
魏璎珞蹙了蹙眉,看向舆图。
“傅恒,我要回京一趟,你在这镇守不可让叛军过关山城!除夕前,我必回来,此围必解!”
你郑重承诺了她,等着她回来。
然而她是回来了,也是再也回不来了。
“我不死,兵不退。”
她说,桌子上还摊着那张圣旨。
矫诏,只能是矫诏,你的皇姐不会做出这种事。
“因为我是国贼,所以即便思乡心切,城外叛军也还压得住大军。可如果我死了,他们就再也没有理由了,士气就会掉落谷底。”
“你是皇室子弟,代替我为将,顺理成章。”
怎么会答应,你绝不答应。
魏璎珞,傅容音,无论怎么都好,你们三个活着,这日子长长久久下去终归有盼头。
“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容音,对吗?”
你咬牙点头。
“可我的存在已经伤害到她了,傅恒。”
她走之前说了一些交代。
她是以魏相身份死的,只能由你收殓尸身。
如果叛军要开棺验尸就一把火烧了干净。
她要回京。
她要葬于懿陵。
她...
“你要我带什么话给她。”
“没有。”
她摸着舆图,每一寸都摸遍,像是要记住带到棺材里,留待下一世的轮回。
而你呢,她又先你一步走了,却是步步不可追。
>[魏璎珞]
她的江山需要一个祭品,我心甘情愿。
我要告诉她的话。
江山会替我说尽。
>[永琏]
我问母后我是谁的儿子。
“你是我的儿子,是大端的儿子。”
母后说我姓傅,我想也许我也姓魏。
慈仁短折曰怀,执义扬善曰怀。
思念曰怀,依恋曰怀。
“国家之改革,因为注定惨痛就不去做了吗?”
【容音,国家的变革,不会因为要牺牲谁而停止。】
母后望着御书房挂着的那张舆图,她一贯对人温柔,却从未这般温柔。
连目光的逡巡都像是摩挲恋人的面容。
“善欲人见,不是真善;恶恐人知,便是大恶。”
【我做好事,便一定要对方知道。】
【璎珞,善与人见,不是真善。】
>[傅容音]
她总是很勇敢的,少年孤苦磨砺出孤傲不驯的性子,万人沙场亦敢往。
唯一不好的,许是不敢回家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