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间得一爱,便知足吧。
‖ 旧诗
告别和告白一样都用了力气了,飞过的异国与他乡的确没有你,遗憾不甘总在我心底。但我实在太忙了,记起来要去想念你已经是几十年后的初夏,所以连长叹也没了宣泄口。
我只好闭嘴,那口没求得喘息的破碎呻吟就压在喉头鼻腔,在我脑子里横冲直撞,唬得我几乎阖不住浑浊的眼睛,要抬头望望太阳,才能去揉酸了眼眶。
希望多年来一直有人替我祝福你,如同我每每翻开一本旧诗集窥见的隽永,如同我每每读旧诗忆起的你,如同旧诗似的你。
为我的健忘与不敢忘,不得不忘,高祝你。
‖ 风兮
“她喜欢这个阳台,有风吹,空气好。”
“那她一定不喜欢冬天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冬天多冷啊,骨头疼。”
姐姐被我逗笑了,摇摇头,怪我年少不知尽世事呢。
“什么时候她都喜欢,有风就喜欢。”
怪人,也许艺人就跟别人不同吧,老了也是如此。说来我是写作的,也是有些异于寻常的毛病,若不是沾亲带故,谁肯任我问东问西说些旧事。
姐姐带上了门,我忐忑得抱紧了面前的记事本,准备去见一见今天我的采访主角。
“吴老师...”
好看的人即便老去了也会有好看的姿态,她也有,我想起笔记本里夹着的两张她年轻时的照片,不得不喟叹即便沾亲带故我也没有多少缘分。
她请我坐下,开门见山得允许我发问,并不掩饰我这次探望名义下的心思。
“是这样的...”我斟酌着用词,希望说辞不会引起老人的反感,“最近正在构思一本有关娱乐圈的小说,所以想跟吴老师了解一些年轻时候的经历。”
“哦?”老人笑了,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,她的笑容里有分明的狡黠,“男女主的原型是谁?”
我憋住了,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小说里只有男主。
“现在还是这样吗?男人和男人之间的,更好些?”
“是的...”
“总喜欢分个高低贵贱,几十年了,还是这样。”她似乎心情陡然不好了,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,“不过这种例子,圈子里也不少。”
“吴老师听说过?!”
我心里一喜,若能连带听一个故事那是再好不过了。
“嗯,也不是听说过。”
她笑眯眯得摩挲着手背,苍老的脸上有一种不可剥夺的骄傲和珍重,她定该是视之深重的。
我翻开笔记本,侧耳倾听。
‖ 存伪
“她叫秦岚。”
“她是温柔的人,是理智的人,是努力的人,是坚强的人,是直率的人,是爱我的人,是我的白月光。”
秦,岚。
我愣着了,你见过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孩子吗,掰着手指头绞尽脑汁追逐一个正确的答案,想到一个可能就会大声说出来,得意洋洋得夸耀。
她像个孩子。
“后来我们拍葬礼的场景,特别难过,心都要掉出来的难过。我知道我喜欢她。”
“我那时候跪下来,满脑子都在喊,求求她爱我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?”她换了换坐姿,下巴微微收紧,嘴角的笑意淡了,“她爱我了。”
为什么不开心呢。
我突然失去了再问的力气。
她喜欢风,面对山,她喜欢秦岚。
然后呢。
‖ 去真
“吴老师说的是真的吗?关于秦...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
姐姐的脸色僵了僵,最后很无奈得叹息。
“医生说妈的记忆已经错乱了,都是想象的。”
想象么...
“那如果是真的呢?毕竟...”
“碰见了就大大方方互动,没碰见也不会主动创造见面机会,会是真的吗?”
当然可能会是真的,我吞了吞口水。
[我想见她,但我不能爱她。每一次见面我都特别开心,因为也许下一次见面就可能是谁的葬礼,即便再在她的灵前跪着求她爱我,也得不到回应的葬礼。]
“哎,就算是真的,那又怎么样呢?”
怎么样呢,然后呢,所以啊。
不爱着去爱太久了,不是吗?一辈子已过。
‖ 主角
我的小说有两个女主角。
一期一会,一生一世,一个我一个你。